《遠行回歸之三—純然》
本來就承諾在夏季前去看看敏華,於是搭著船,跟著孩子來到蘭嶼。
五月的椰油,暖風帶有一點恬靜的味道,喜歡湛藍大海、波光粼粼。校貓慵懶的躺在樹下,就是使人安靜思索的季節,我依約前來。
許多流浪者,在背包帶著赫曼赫賽的書,出走去旅行。而我喜歡在日與夜交替中傾聽生命藍。是想追尋一種力量,對內可以做更深的生命質問,我為何存在?在大海寬闊中,找尋一種純然的生命脈動,純然在孩子的笑聲、在孩子接觸每一件事務的起心動念。
放好行李,一夥人立即到東清。子矞在那有個展演,就是想帶孩子去畢業旅行,也是籌策旅費。看到孩子力與美的律動,記憶中的東清,五月並沒有那麼多人,現場滿滿的旅者,彷彿回到英國切斯特,我在古老建築角落聆聽浪者地清唱。我到不在意孩子們唱甚麼歌,而是他們無懼的面對群眾,靦腆的笑容,那就是一種滿足。
回到椰油,孩子們準備好做一個下午的蛋糕,為我慶生。蛋糕純味,那是孩子滿滿心思的味道,很久沒有這樣安排,星子似乎被孩子的笑聲吸引,靠近的參與孩子的活動。模糊中,燭光與星光已經分不清了。大家躺在草地上,仰看穹蒼,現在連躺下的是一種奢侈。
我不知道多久沒再看到燦爛銀河,這個時節的夜空,滿眼盡是玫瑰湛藍,一如梵高的畫,那種直視內心無窮大的慾望漩渦。是因為生命的記憶太特殊,正如給予孩子特殊的自然經驗,那種永遠讀不完的詩句。
夜裡,我循著南風去找建年,這些年建年低調在蘭嶼,那種渾然天成的藝術特質,就隱藏在部落中,彼此談著對生活的看法,也對照這幾年的現況,純然的心還在,只是歌者將江山帶入歌詞,後來來的人就多了,大景前擠滿看熱鬧的人,然而人多了,景不見了,味道消失了。
那我還在嗎?我們相識一笑,困難的是回到平凡做人、做平凡到別人不知道的人。
一個簡單的部落,傳統的生產方式,單純的人際倫理,沒有向外擴張的野心,在美麗的自然裡,看山看海,很容易滿足。想起這幾年,看著進出校門的每個身影,在還沒有進入現場時,大家信誓旦旦的盟約,進入了,心淡了,熱忱沒了,意見也多了。
是甚麼樣態造成如此現象?是教育場上缺少冒險創新的勇氣,總是給自己有多的藉口。
以生命帶動生命
隔日,太陽依然強烈,孩子開始一連串的島上計劃。
阿文是孩子們想探訪的對象。一個當地的住民看到島上遊客留下的鋁鐵罐寶特瓶,他覺得自己的家鄉不該有這些東西,就是想撿起來然後交給回收場,沒想到的是,島上源源不斷的回收垃圾,讓他收也收不完,於是他開始增購網袋放在島上的每一處,也說服父親讓族人認為最重要的芋頭田可以讓他放資源回收垃圾,一度造成父親的不諒解,為什麼不好好的經營商店就好,還去買壓縮機。曾經有隔鄰的老媽媽拿回收品過來要跟他換錢,他苦惱著說,我沒有要回收跟政府換錢,我只是想把垃圾清乾淨,但是沒人相信他,這種誤解,比看到垃圾滿地還痛苦。阿甘的精神,日復一日,但時間久了,族人也慢慢相信了。孩子去島上以前知道阿文做這些事,想去幫忙,更想把垃圾揹回台灣,就這麼簡單。孩子在部落裡找尋阿文的身影,找到了,自然也跟阿文一起工作。我記得那是近午時分,炙熱的陽光絲毫不妥協,孩子從雜貨店走到回收場,汗衫已經濕透。阿文拿了美工刀給孩子,要劃破寶特瓶才能壓平。就這樣女孩分類,男孩割寶特瓶,直到熱氣蒸騰的受不了,阿文不忍的說,我看做到這邊就好。
孩子整理了工作場地,準備動身離開。一個孩子走過去抱住了阿文,另二個孩子也不約而同的上前擁抱,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?但我明白,阿文的義行與樸質的風格,感動了孩子,打從內心一種散發出來的一種不計較、不浮誇的良善特質,對孩子的生命產生漣漪,不斷地震盪。
是甚麼樣態造成如此現象?是教育場上缺少冒險創新的勇氣,總是給自己有多的藉口。
以生命帶動生命
隔日,太陽依然強烈,孩子開始一連串的島上計劃。
阿文是孩子們想探訪的對象。一個當地的住民看到島上遊客留下的鋁鐵罐寶特瓶,他覺得自己的家鄉不該有這些東西,就是想撿起來然後交給回收場,沒想到的是,島上源源不斷的回收垃圾,讓他收也收不完,於是他開始增購網袋放在島上的每一處,也說服父親讓族人認為最重要的芋頭田可以讓他放資源回收垃圾,一度造成父親的不諒解,為什麼不好好的經營商店就好,還去買壓縮機。曾經有隔鄰的老媽媽拿回收品過來要跟他換錢,他苦惱著說,我沒有要回收跟政府換錢,我只是想把垃圾清乾淨,但是沒人相信他,這種誤解,比看到垃圾滿地還痛苦。阿甘的精神,日復一日,但時間久了,族人也慢慢相信了。孩子去島上以前知道阿文做這些事,想去幫忙,更想把垃圾揹回台灣,就這麼簡單。孩子在部落裡找尋阿文的身影,找到了,自然也跟阿文一起工作。我記得那是近午時分,炙熱的陽光絲毫不妥協,孩子從雜貨店走到回收場,汗衫已經濕透。阿文拿了美工刀給孩子,要劃破寶特瓶才能壓平。就這樣女孩分類,男孩割寶特瓶,直到熱氣蒸騰的受不了,阿文不忍的說,我看做到這邊就好。
孩子整理了工作場地,準備動身離開。一個孩子走過去抱住了阿文,另二個孩子也不約而同的上前擁抱,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?但我明白,阿文的義行與樸質的風格,感動了孩子,打從內心一種散發出來的一種不計較、不浮誇的良善特質,對孩子的生命產生漣漪,不斷地震盪。
雲來・雲去
最後一天,敏華跟醫生告假,回到學校。
最後一天,敏華跟醫生告假,回到學校。
看著她贏弱的身軀,其實不忍。幾次勸他需要好好照顧自己,卻知道不可能說的動。因為我們有相同特質,一旦看準從不退縮。
幾年前聽她神采飛揚的述說理想,如今白髮蒼蒼,我知道投入是很辛苦,因為這要忍受多少責難,有時還要忍受無端的冷箭。像我在評估學校轉型成實驗學校,這已經是學校經營唯一的道路,開始就有人說,這是為了讓自己可以繼續在樟湖當校長。說真的,這實在很無聊,雲可以無目的來,無目的去。這幾年我都是在樟湖當志工,沒支薪,起心動念的想幫忙,看的就是對教育的純然。
我們內心都有詩句,藏在很深很深的心底,必須在適當的時機才能被聽到。記得二十年前我開始賞鳥,那種追求鳥種的瘋狂,可以半夜到淡水河的泥灘,去觀察濱鷸是否在中秋夜遷徙;也可以一個人連續幾個夜晚,在關渡大水池等水鴨隨著冷峰秋臨台灣。直到近年才猛然發覺,原來我探索的不是外在事物,而是內心底層的聲音,是無明,也不是無明。
於是,我聽到一個聲音,在我內心裡鼓盪。就像椰油的滿天星斗、滿天星斗可以手舞足蹈的那種喜悅。
那麼多渴望,那麼多夢想。喜愛夕陽的燦爛,更喜愛燦爛後的淨藍。沒有了喧囂,大地回歸一片沉靜。看著老師帶著孩子一起閱覽山河大地,彷彿生命的莊嚴可以撥開迷濛氤氳,大到可以透視教育的來龍去脈,孩子可以在無邊的天地奔跑、翻滾、追逐,在寬闊的天地中培育出寬闊的心胸與視野,雖然視野很抽象,但只有大山大海才能培育出不一樣的胸懷。只是大家被城市的喧囂迷惑了,被水泥城牆封鎖了,被框架制度限制了,開始不安、開始懷疑。於是在文化架構與升學制度中有了很多的迷惘,當生命找不到出口時,開始失去了勇氣,開始有了很多的藉口,回頭匆匆數十年歲月早從指縫穿過。
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生命功課要做,有比專業更重要的功課,比美更重要的功課,那就是回到最初的本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