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9月17日 星期二

拍自己的紀錄片

「美玲,可以思考一下你來這裡的目的嗎?」老師善意的提醒。
「我就只是打電話而已,連打電話都不行哦!」美玲理直氣壯的反駁。
「你當然可以打電話,但是不用打到三十通吧!」
「我想家啊,我就是想家。」美玲用飲泣的聲音訴說

在斗六的行啟紀念館裡,正有幾百雙眼睛專心地注視著牆上的大螢幕。
我看著台上五年級的美玲述說轉到華南之前的一段故事。很難想像她曾經視上學為畏途,還曾試著逃離原本熟悉的生活,去找尋一個沒有壓力的地方。
孩子,一定要上安親班嗎?
原來,美玲在之前的學校,因為成績跟不上有上安親班的同學,所以老師請美玲媽媽送美玲到安親班。
美玲媽媽與爸爸溝通,難道讀書與學習一定就要上安親班不可嗎?孩子一定要過著每天下課再上課,沒有家庭時光,家,只剩下睡覺功能的生活嗎?
於是,美玲在小學二年級時,媽媽毅然決然地將她轉到華南來。
然而美玲來到華南的新生活,卻是一連串震撼課程的開始。
車子蜿蜒於山徑,看著窗外的景色,從滿山闊葉植物,逐漸轉成瀰漫山嵐的針葉林,而最後的奮力一搏,車子突破森林線,來到寒冷的高山草原。窗內美玲的心情,也跟著室外的溫度逐漸下降,因為這是她來到華南的第一堂登山課。

三十通的想家電話
沒有過多的撫慰,當隊伍在廣場集合的時候,我看到美玲的臉色,充滿不安與恐懼。
從來沒有獨自離家,更不曾獨自面對挑戰。因此,三年級時兩天一夜的合歡山訓練,對美玲來說,簡直是將她逼到極點。
我跟在美玲後面,看到美玲無奈的往上。逐漸的,小女生的背開始駝了,腳步開始凌亂,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。
在接近主峰附近,美玲乾脆躺下來,她再也不肯走上一步。
我不斷的鼓勵,只看到她哭喪著臉,一直說:「我要回家。」我知道她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。
晚上,當其他孩子專注於夜間觀察的課程,美玲卻一直撥電話。
「媽,我好想回家。你可不可以現在就來接我回去?」
「我真的好想你喔!」美玲幾近哭求。
「美玲,可以思考一下你來這裡的目的嗎?」老師善意的提醒。
「我就只是打電話而已,連打電話都不行哦!」美玲理直氣壯的反駁。
「你當然可以打電話,但是不用打到三十通吧!」
「我想家啊,我就是想家。」美玲用飲泣的聲音訴說。
黑夜裡,一聲聲巨響隆隆的在耳邊擂起,夾雜稀疏的雨聲。那一夜,美玲輾轉反側。沒有過多安慰,在喃喃夢魘中,美玲度過她人生的第一次淬鍊。
強化孩子的挫折容忍度
然而,這次的課程,並沒有讓美玲改變多少。這也是現代孩子的問題,不管家境優渥或是清苦,大人總是捨不得讓孩子吃一點點苦,總是要他們「好好讀書」,其他事情就由大人完成。慢慢的,孩子失去挫折容忍度,失去耐性,也讓孩子理所當然地認為,除了讀書以外的事情,他都可以不用管。
在以前的社會,苦讀是可以翻身的,只要好好熟讀課本,不難有一所大學可以棲身。然而失去磨練的歷程,孩子通常禁不起外在的壓力,到頭來,不適應症經常發生,上大學可能在課堂上呼呼大睡;也可能在職場上得不到老闆青睞,恍惚終日,只能自怨自艾。
因此,華南設計了很多的高峰課程,除了強化孩子的自主性外,更重要的是透過磨練,強化孩子的挫折容忍度,進而自我探索,並建立好的人際關係,這也是現代社會急需要的一種能力。
用記錄片,述說自己的學習故事
對於美玲,登山已經是每個學期必須經歷的活動,雖然每次都不是很順利,但她還是捱了過來。升上四年級的美玲,從合歡山回到自己的故鄉後,她開始進行原鄉踏查的紀錄片課程。
華南每年都會讓孩子到社區訪談,從主題的選定,到社區進行踏查,不斷的訪問與參訪,這對孩子經驗的擴張極度重要。因此,走出去面對一切,是華南的本位課程之一。
美玲一開始接觸原鄉踏查課程,就充滿好奇與興趣,她興奮地拿著母親買給她的攝影機,開始影像記錄。
對於孩子,聆聽與資料彙整是訪談重要的功課。每次出去,孩子必須做足功課,然後針對關鍵人物進行訪談。訪談前,孩子要先擬出訪問稿,同時專注聆聽受訪者的回答,適時提出新的問題。
這對孩子而言,是充滿樂趣,但有點挑戰的事情。通常孩子會在受訪者回答的訊息中混亂,因為孩子不習慣聆聽。
美玲是一個細心的人,不善於發表言論的她,反而可以十分專注,因此每次訪談,美玲總是很快抓到重點,而在事後資料整理與心得分享中,美玲總是能刻畫出細膩的感受。在不斷回溯與練習中,美玲終於踏進紀錄片的門檻,然而這一步卻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課:敘說自己的學習故事。
檢視自己,與自己對話
美玲將她轉學到華南三年的過程拍成紀錄片。從她在第一所就讀的學校遇到挫折,之後轉來華南,而華南的登山課程如何震撼她,又如何改變她。
美玲在華南的學習過程,其實遇到不少挑戰,然而透過紀錄片,美玲重新檢視自己,重新跟自己對話。或許不是有意,但也讓美玲知道自己這幾年的問題,雖然不是馬上就能改變,但隨著課程逐步的運作,美玲逐漸擺脫依賴的個性。
有一回,當美玲母親深夜回家,她驚訝地發現美玲已經將家裡打掃乾淨、晾好衣服,並哄兩個弟弟就寢了。
獲公視公民新聞獎
三個月後,約莫合歡山開始飄雪時,美玲拍攝的紀錄片獲得公共電視的公民新聞獎,那是令人非常感動的時刻。
我帶著孩子北上領獎,窗外斗大的雨滴無情的打下來。孩子,已經習慣大雨的你們,我倒是不擔心,反而讓我放不下心的是,會不會因為得獎,而讓你們失去謙虛的心。
元旦,當世界陷入繁忙與慶賀中,美玲正準備兒童影展的主持工作。三年來,我從與美玲的對話中的得知,美玲,你對於華南這趟旅程,有很多的感受,儘管風雨不斷,但我知道你的心正逐漸的堅強,因為你踏過、吹過、淋過、曬過,甚至哭過。
孩子,這是課本得不到的知識,相信未來你在讀書時,一定會記取農場小麥的芒刺;想到合歡登頂痛苦中的歡愉;頂著冽風走讀台灣,更知道三五夥伴一起輕裝去旅行的意義。
孩子,影展為你開展;而你已為影展揭開序幕。

2013年9月15日 星期日

教育的支點

多年前,受邀到中部分享教學心得,當我說的渾然忘我時,注意到角落有一群媽媽,用疑惑的眼神注視我,多年來在社會基層工作的直覺,讓我停頓下來,打聽清楚原來是一群家長,由於不太相信學校的教育方式,因此選擇在家自學。聽完,我竟然汗流浹背,內心有種惆悵,因為長期站在群眾中的我,突然發現與他們距離遙遠。顯然學校體制無法獲得他們的認同,更進一步來說,自己內心有一股不安的情緒,早已在心中醞釀。
這種不安的感覺,其實是學校功能出了問題。早年大家使用課程標準作為編輯課本的依據,因此,僵化的教學內容壓抑孩子的創造思考,窄化教師的教學能力;九年一貫課程試圖從這樣的桎梏中釋放,卻因教學現場準備不充足,因此與課綱的理想有相當大的落差。更進一步說,當前教育一直在制約規範自由中擺盪,然而沒有充分的方向,權力的天平一定倒向教師,以學習者為中心的口號充其量只是教育工作者美化現場的一塊蜜糖。因此,在自由與制約中必須找尋一條路,那就是:孩子自主學習基礎的建立。
十二年國民基本教育以「有教無類」、「因材施教」、「適性揚才」、「多元進路」及「優質銜接」為核心理念,這是個人極度贊同的方向,但是以目前台灣的現況,這種理想在十年內是無法達成,充其量只是一種口號,倘若學校沒有核心價值,教師怎能為下一代付出;倘若沒有給孩子成就感,怎能激起他的學習渴望;倘若孩子與土地失去連結,生活當然缺乏自信;倘若孩子缺少社會參與力,焉能激起生命的喜悅;更遑論創造的勇氣。
因此,為了讓孩子與土地連結,我們讓孩子登上百岳;逆風而行的單車環島,就是淬鍊孩子的心智;當我們去社區踏查,看到孩子為弱勢家庭義賣咖啡的那份感動,勾勒出生命光輝與喜悅;孩子的自主旅行,當大人還為其安全擔憂時,其實孩子已經悄悄地跨過被動學習的那一道障礙,展現無比的信心。而這些都是來自優質的校外學習,發展孩子自主的能力。

能為偏鄉的孩子點上一盞燈,是我終身的職志。燈光雖然微弱,但是已能讓我看到路徑的碎石;或許我仍然瞧不見遙遠的未來,但我知道世界的天平有一天一定會頃斜過來,而我們只是稍微移動天平的支撐點而已。

2013年5月29日 星期三

四十自述

四十自述--從我換眼鏡開始講起
一直很討厭案牘勞形,每日鎮守方框中;而自己卻也不知不覺深陷其中。
先是每日盯著電腦觀看各種文件,日以繼夜接受電腦螢幕的閃爍,一度想擺開,卻一晃好幾年,更甚者(這完全是自作孽),自從手機可以上網後,無時無刻想盯著螢幕的訊息,雖說可以掌握訊息變化的情勢,卻也讓自己產生了疲勞、眼睛不舒服的症狀頻頻出現。
甫過不惑之年,近日卻常常看不清楚眼前的文件,驚覺可能是老花的症狀。回頭一瞥,少年的意氣風發、年輕時的壯遊闖蕩,彷彿是昨日雲煙;於是開始想著退休、想著藍天白雲、想著綠水青山。驀然驚醒!難道我必須視茫茫去享受這人生的下半輩子?
當然不,我必須行動,開始在想:我要戒掉手機?要我少碰電腦?還是去檢查眼睛的狀況?我想我還是去檢查眼睛好啦?()
先打電話去問當醫生的朋友,他要我先去眼鏡行量看看有沒有老花(真的不夠朋友,不能因為忙就把我推到眼鏡行)。去到寶X眼鏡行,店員問明來意?我直言我可能有老花,想要檢查一下老花的程度?
測量師看到一位年輕人,既然要檢查老花,當然笑著幫我檢查,耶!量了半天,他竟然跟我講,你沒老花啊!哇,害我喜出望外,但是我開始說明我的狀況,他才告訴我,是不是螢幕看太久了?我訝異地看著他,他說,不用懷疑,最近很多人都是這種狀況,其實只要少盯著螢幕就好了。
聽起來很簡單,但是對於我~~~實在有點困難。我就問那如果擺脫不了的話,該怎麼辦?當我問這愚蠢的問題時,其實羞愧得想躲起來。當我收起尷尬的表情,想起台北的朋友跟我介紹的R1 Revolution 藍騎士濾藍光鏡片。嗯,直接跟店員講出我的需求是最快的。只看店員不急不徐地拿出一個鏡片給我看:如果需要的話,這種濾藍光的鏡片對於防螢幕的藍光有功效,哇,這些人真的符合潮流,簡直摸透現代人的習性。
好吧,下定決心配了一副眼鏡,就是濾藍光的鏡片,還外加一副很潮的鏡框。其實我猶豫了很久,想著年老色衰,於是大膽選了一副年輕的鏡框,搭配濾藍光的鏡片,試戴一下,突然感覺年輕起來了。
過了幾日,到眼鏡行拿了眼鏡,迫不急待地戴上去,跟女兒碰面後,他看了看後,突然大笑一聲後,就不再跟我說話,可能他很難接受我年輕的樣子(自戀)
配上濾藍光鏡片,看螢幕後確實有比較舒服,尤其是睡前關燈後瀏覽手機的感覺。其中最大的不同是,之前螢幕看久了,看近的東西會模糊不清;而這新眼鏡看近的事物,有比較清楚一點。
四十出頭,其實是人生的一個關卡,體力開始衰退、視力也開始模糊,如果可能的話,多給自己一點關心,尤其是自己的身體。
當然,轉變眼鏡形式,其實是想要年輕的一種渴望啊!

年輕,真好。

註:http://www.apollolens.com.tw/     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ApolloRevolution這是濾藍光鏡片的網址和粉絲團,可參考

2013年4月14日 星期日

生態祭典

雨后,天氣轉涼,暮色也漸趨昏暗。在連續幾個月乾旱的情況下,突然的大雨想必山區的精靈一定甦醒。

教育農園是喜愛的地方之一,早年我在福山植物園做調查,我就被其豐富的資源所震攝。如今回到故鄉,再度去拜訪一塊被世人遺忘的荒地,我心中難掩的繹動,驅使著我走向夜晚的國度。

在驅車前往的途中,我放慢速度,極目所望,搜尋道路兩旁的各種身影。當車子轉入林間小徑時,急促的「ㄅ一、ㄅ一」聲,馬上傳入耳內,這是台灣特有面天樹蛙的叫聲,這種體型小而且分布廣泛的青蛙,外表並不起眼,但是卻能發出響亮的叫聲。想起這十幾年來,在無數個夜晚,晶瑩的月和墨藍無雲的天空下,唯一長期陪伴著我的就是面天樹蛙。而今晚面天似乎不甘寂寞,此起彼落的呼應聲,在冷冽的霧色中,顯得相當熱鬧。

記得在十幾年前,我甫從台北調回雲林任教。其中吸引我回鄉,並讓我心動的就是1995年發現發表的諸羅樹蛙[i],為了找尋只分布在雲嘉一帶的綠色小精靈,每逢雨夜我總是穿梭在近山的小路、雨溝、深林與幽簧的溪澗。直到一個夜裡,外面正落下滂薄大雨,我驅車路過古坑的一個香蕉園旁,剛好從馬路旁跳出兩隻綠色青蛙,我立刻停車衝出車外,看到中國樹蟾後面竟然是我朝思暮想的諸羅樹蛙,我高興地在雨中狂叫,雨地順著髮際流到臉龐,我激動得滴下眼淚,雜著雨水,開啟我為這小精靈保育的人生。

無數個夜晚,我穿梭在竹林,我看到棲地被破壞,動物流離失所;我也看到農民使用農藥,造成無數的生靈中毒而亡,當然我也目睹動物穿梭馬路被輾斃的慘狀。

於是我開始著手保育諸羅樹蛙的工作,而要保育諸羅樹蛙必須從棲地著手。因此我利用雲林鳥會的名義和台北市立動物園、動物園基金會和古坑鄉公所進行合作,在呂光洋老師的指導下,有了三階段的保育運動[ii]

我們選了古坑的連續竹林作為棲地保育的地方,並募款給參與保育的竹農,只要竹農繼續種竹子,不噴藥、不燒竹林,我們一年就補助竹農5000元,就這樣,開啟了青蛙的保育的新紀元。

當然我們募款給竹農讓他們繼續種竹子,很多人認為我們可能會血本無歸。但是我是相信人性的。記得有一次,我正在竹林裡進行調查,看到一位簽約的老先生開著農藥車正準備去柳丁園噴藥,結果他遠遠看到我,竟然不好意思的轉頭開回去,我那時對老先生那種信守諾言、儘管不是竹林,也會愧咎於心的表現,印象深刻。
十年過去,我也輾轉到華南任教。大華山地區的環境也面臨過度開發、農藥使用與車水馬龍的景象,造成動物數量銳減、動物路死的狀況經常發生。
夜,無聲無息的湧向四方。風,也擾亂了平靜的夜。

2005年的夜晚,我行在華山的步道,我發現原本的生機朗暢的環境,卻有一點死沉。我不死心的帶著孩子,用三年的時間探索大華山地區每一塊土地。
生命被賦予,而人類開始貪婪不顧一切的開發時。是時的我正走在這關鍵的十字路口。我靜下心來,驀然,心中有所感悟,感悟天地無私、感悟眾生平等、感悟
我開始收起失落的心,重新奮起。我將這種情景告訴社區理事長與大學任教的夥伴,我們必須扭轉這種狀況,否則未來將是永無止境的沉寂。
然而在社區保育是一個艱鉅的工作。社區大部分的人並沒有保育觀念,即使談保育也通常無動心起念的功效。就在彼此相顧恍然之際,我記起之前保育諸羅樹蛙的情景,於是提出生態祭典的想法,就在大家相互討論下,大華山的保育有了新方向。

大華山地區每年過多的遊客與過度的棲地破壞、農藥使用,造成生物大量死亡,為了使生物的數量可以再度增加,棲地保育是必然要走的一條路。在多年的調查,我們發現每年的三、四月是生物甦醒進入繁殖季的重要時節,而來自南方的紫斑蝶也剛好於三月底四月初過境古坑,為了讓生物休養生息,可以繁衍下一代的時間,我們希望三、四月份時,社區民眾能不噴藥、不破壞、不安擾所屬的土地,遊客開車能減緩速度,以減少生物的死亡,增加繁殖的機會。到了五六月,梅雨季節來時,我們採用對環境低密度的干擾方式,進行導覽解說活動,一方面可以增加店家與社區居民的收入,一方面也希望透過導覽活動,增加居民保護環境的動機,免得棲地破壞後,生物減少沒有活動可辦。而十二月,我們再進行全年度的保育審視,以做為來年保育政策的調整。

然而,這計畫要推動必須有民眾參與,否則只有少數的參與者並無法達到保育的目的。因此,能彙整保護的面積是當務之急。於是我們提出土地聯署,希望居民能夠在繁殖季時,對所屬的土地能不破壞、不噴藥,以讓動物在繁殖期間能夠繁延下一代。

然而土地聯署好後,居民能夠遵守嗎?我提出這疑問

應該不會社區吳理事長直接回答

那不會我們做這事不就沒效益?陳教授提出疑問

居民不會懂保育啦!理事長更直接說道

我有一個想法?我插嘴打斷大夥兒的討論

我們是不是提出一個讓居民會遵守連署內容的方法?我提出說明

有甚麼好方法?陳教授陷入沉思

居民對神明會有敬畏,我們是不是請神明來見證。我進一步提出想法

耶!這方法好。陳教授附和

我們是不是舉辦祭典,將聯署書獻給天地神明做見證?

這樣民眾才會心起敬畏而遵守?」我更進一步解釋

這樣可以哦!美濃也有黃蝶祭陳教授說道

但這樣社區能夠配合,也要社區的幹部發起聯署運動才能成功我提議

就這樣大家我一言、你一語的討論,生態祭典有了三月惜山祭、四月告天祭與十二月的謝天祭三個活動[iii]

終於開始推動了,社區第一年不負期望的聯署了65公頃的土地,我也跟縣府要了感謝狀給這些居民。當然居民根本搞不清楚聯署要做甚麼?只知道三月、四月不要噴藥、不要破壞的事情,而心裡更打算,有沒有遵守你也不知道的心態。

2011322日這日,大夥兒在大尖山下發生土石流的地方舉辦一個祭典,我們用了清香素果,更大張旗鼓地請來鄉長作為主祭,獻香、獻果、獻花與獻酒,並由鄉長帶頭念祝禱文,在大夥兒精心安排下,眾人灑下花瓣。隔日媒體大肆報導,這時居民也突然醒覺,原來聯署的事情是這麼一回事。

有了惜山祭的震撼,告天祭和謝天祭典,同樣造成社區不得不走下去的態勢,而保育的成果也逐年顯示,這幾年的山區,螢火蟲也好、蛙類也好,都有逐漸增加的趨勢,同樣的在2013年的惜山祭,已經擴增到雲林的幾個山區,連同平地127公頃土地都加入保育的行列。

年初三月,我要帶孩子進行鳥類調查前,獨自行走於山間林徑。

這是曲徑通幽的林道,當東方泛起肚白時,森林早已忙碌。

山,總有千百總容貌和姿色,尤其對喜好山的人來說。今天,霧氣氤氳,濛濛寧謐的水藍,層層疊置的稜線斜入溪谷,全都浴染在如煙的夢境中。滿含著柔情的詩畫裡,我一次次的來回走動,一種對天地的戀慕情懷,一種對台灣故鄉的驕傲感,自我心深處汩汩流出,一次深似一次。

於是我跪下來,我以崇敬的心向天地禱告,願天地容我一窺究竟、願后土原諒我對土地的肆虐,當我以有生之年來窮究此一浩瀚的穹蒼時,請不要讓我一生迷惑;而我於十年後,我承諾我會再來,並且願讓山林檢視著我,不要帶來一絲的傲氣、不要帶來槓高的心。我閉目品味這種感覺,一股深沉的喜悅感,像無聲的雲影,從心中潺潺流過。

對於大自然,我以前是懵懂無知,然後隨著一次又一次感動,及其純淨愉悅的洗禮,以及自然知識的學習與成長,我才發現,對自然界裡所有的奧秘和生命跡象,對這片高山和整個土地,情感和認知上都越陷越深了。而另外一方面,對於大自然的種種神奇,困惑和陌生之感,也越來越揮之不去。

回過神來,已過無數歲月,望起穹蒼,點點蒼茫。

我喜歡這樣的感覺。






[i] 諸羅樹蛙(學名Rhacophorus arvalis),樹蛙科,分布在台灣雲林嘉義一帶的竹林; 果園、低窪積水處。為1995年由台師大呂光洋教授所鑑定樹蛙科新種的樹蛙,因為首次發現的地點在嘉義民雄,便以嘉義舊名諸羅來命名。其中以雲林分部族群最多。
[ii] 因為諸羅樹蛙有超過70%的族群都棲息在竹林,因此如何保持竹林穩定的面積是當務之急。第一階段為五年保育研究階段,參與者有21戶竹農;第二階段是社區營造,第三階段是綠標竹筍保育擴展階段。
[iii] 生態祭典最初是由社區發展協會吳登立、環球科大陳泰安教授和華南國小陳清圳校長倡議,由超過20個團體加入聯署。總計第一年有65公頃、第二年80公頃,第三年127公頃加入聯署行列。計有華山、華南、樟湖、山峰、桂林、坪頂成功和古坑福智園區的麻園慈心農場加入。






 

2013年3月9日 星期六

給女兒的一封信

記309遊行後,反核運動的省思

 
孩子,當你以一個國小學生和同學站出來反核。我相信你是經過思考與判斷。才促成你願意花幾個晚上準備標語;也願意頂著烈日,走上幾個鐘頭來傳達你反核的意志。昨晚活動結束,我們遇到一位不支持反核的人士,說我們不理性,因為人云亦云才去參加,所以載大家回家的路上,我與妳們針對核四的議題,有了深入的對話,回家後,我深怕表達不完整,因此再度提筆寫下一些看法,也希望大家能夠再度深入去了解,反核遊行的對於你的意義是如何。

 爸爸媽媽站出來

全台北中南東離島,一場由公民社團發起的反核大遊行,在主辦單位評估22萬人的參與下,昨日落幕,但是遊行的結束,正是反核運動的開始,從集體展現意志,到化整為零的游擊戰術,以小群體合作用論述影響附近的人,年底當大家擔憂會不會超過千萬人出來投票的公投活動,正如主辦單位也沒有預期會有如此多的人民站出來遊行,未來努力展現成熟的公民運動,我樂觀地認為一定會成功。

 
不同以往的遊行,這次遊行分子的組成,可以看到為數眾多的為爸爸、媽媽,攜老扶幼的參與,尤其親子大隊延綿一兩公里的行列,看到各行各業踴躍的加入,反核已經不只是環保和社運的人士參加而已,這已經是跨越現今各種議題大遊行的藩籬,尤其是含有政黨對決的成分。當議題陷入政黨對決的因素後,許多人會陷入兩難,尤其台灣社會還沒到成熟公民的階段,政黨掌握的資源以及外在因素過多的干擾,即使是關乎民生的重大決定,許多人也會裹足不前,即使能夠默默的支持,也不要站出來表態,這就是台灣的社會。因此,這次的反核運動,必須針對議題理性討論,不能陷入黨政對決,也唯有讓執政黨的人士也站出來反對,運動才能成功。

成熟理性的論述


核四的興建與存廢,必須從國土政策、經濟發展、核能安全、能源供需、碳排放等各種層面思考。台灣板塊擠壓、上升、陡峻,以致招來豐沛的大雨沖刷、侵蝕、造成崩塌。台灣已知未知的斷層,遍布台灣每一塊土地,先天上台灣地質的脆弱,加上後天失調,因此,地質相對不穩定。因此在這樣的環境下,政府必須思考這環境是要帶給台灣甚麼樣的思維與發展,從這一角度出發,政府必須將國家政策總綱領擬出,再依序建立各個面向的發展綱領。政府這幾年都在談經濟與環境協調的問題,顯示施政者對於環境、社會和經濟三個同心圓的概念欠缺。簡言之,若是台灣環境的屬性,發展再生能源的政策是一條對環境較為友善的路,那政府就必須努力朝向再生能源發展,而核四的定位就相當清楚。只可惜台灣從來沒走認真思考過台灣未來的走向,尤其在有限的資源中,如台灣在水資源的侷限下,仍然一直發展高耗能高耗水的產業,更遑論具有高危險性的核四。也因此台電興建核四,從主體結構的缺失、運作系統不一致的混亂、對於海嘯無法防治、耐震係數的補強等,都不是讓人民心安。核電廠無法保證有百分之百的安全,就絕對有不能營運的壓力,因為這關乎島上2300萬人的未來,不是一個發電廠出問題可以等閒視之。南亞海嘯後,很多國家可以從天災後迅速重建,而日本在311大震後到今天都無法重建,其中的因素就是核電廠。也因此,人民出來反對的原因是:對於這拼裝的大機器,是毫無信心,更何況台灣還沒有核電廠除役經驗和處理核廢料的能力。
另外,總統信誓旦旦的說沒有核安,就沒有核四的話。我願意相信總統是關注核四這件事情。但是總統的資訊從哪裡獲得?原能會?台電?經濟部?抑是發展核能的專家學者?一個發展核能的人,怎麼可能會說核電是不安全的?也就是在發展核能發電的前提下,去檢視核四的現有的問題,當然就排除不建廠的選項。當一個總統,其上位角度必須能夠看到台灣未來二三十年的發展願景,也就一、二個世代的未來要走的路。重申一句話,外來的和尚是否能了解台灣這塊土地的屬性,同樣的核電廠,台灣的自然史與國家發展的歷史不同,當然就不能相提並論。

 資訊公開與正面迎向公投

孩子,當你站出來反核。我相信未來一定還會面對各種議題的挑戰。也因此,當大家熱情的表達反核時,更應該有人出來建立一個資訊平台。針對學生、主婦、公務員、原民、經濟發展者等等,有不同的論述與言語的傳達。讓大家能夠朗朗上口的傳達核四這個議題,並迅速的抓到訊息的關鍵。

公投的問題,不管未來如何,孩子我認為我們要把他當作是公民社會的運動。反核論述如果夠清晰,在休戚與共的前提下,我相信這不是政黨可以操縱的。因此,我們要正面的去討論,將非核家園透過核四清楚的表達,昨日我看到士農工商不約而同的上街頭,我也看到雲林老家附近的農民出現在反核的隊伍中。孩子,台灣禁不起一場核安事故,一旦核安事故發生,會有多少投資者撤離台灣;孩子,這不是核電廠附近居民的事,一旦事故發生,全島無一倖免;孩子,當全島用電高峰期,都有足夠的備載容量發電,那為何還要走這一條路;孩子,當政府都在談碳排放時,你也問我,台灣有好的再生能源環境,當別的國家都致力發展,台灣為何還裹足不前?孩子,我們更無法容忍核四,總共至少需要投資6000更無法容忍未來除役時還會花費高達三倍的建廠經費;當然我們也無法相信原能會,一方面跟台電接案,一方面監督台電。這些問題的論述,我相信你都有在收集,這也都是你同學會問你的問題,資料吸收後要用更容易了解語言回答。
孩子,你們的世代是活潑、快樂沒有歷史包袱的世代。
也因為你們勇敢的站出來,讓我看到當年我去參加野百合運動時,那種蓄積的能量,已在你們這一個世代用不同方式承接。你們是最棒的,昨日你們用音樂吹出你們的熱情;相信台灣環境會因為你們而更充滿希望,我未來也會邀請阿公,希望有一天,我們三個世代能夠一起站出來,為台灣的土地發聲,為自己的未來盡一份心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