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學時,我喜歡讀佛經;也經常接觸佛法。
大二那年學長來找我,說他失戀了,他內心憤憤不平,一直放不下那女生,動輒想找女生理論,那時我以佛法勸他放下,但沒用,那時我認為他冥頑不化,佛法難度無緣人。
後來我也失戀,終於了解原來我講的佛法,是嘴上的佛法。跟生命一點都沒關係。
後來我畢業了,畢業前我的老師邀我用餐,他希望我報名他成立的研究所,那時我對教育興趣缺缺,一口就回絕。因為那時我認為,為什麼教科書所講的教育理論,在教育現場好像一點用都沒有。
月光的死亡
後來我出去教書,因緣際會下,我轉到理工科讀研究所,那時我真正受到震撼,因為老師不太在意我學到哪些專業知識,重視的是我的思維與背後處理事情的能力。就這樣,我重新點燃對於學習的熱情,尤其在每個野外調查的夜裡,哪種對真理頓悟的快感。然而這些背後所學習的知識,在月光印照大地每個角落時,並沒有顯得很皎潔,因為學而用的脈絡,讓我很快學習到黑暗下,台灣對環境不友善,以及面對黑暗孤獨的恐懼。
點燭憐光
十年前,我人生又有了轉折,我的重心再從環境被拉回教育。對於教育開始有了想像,因為在執行每一個環節時,我都會透析背後的意義與原則概念,尤其對人與教育的意義,促使我回到孩子身上,看待每一個孩子擁有的價值。
人即目的
昨天,我到幾位老師家裡,跟幾個老師討論了孩子的本質,真正理解核心的是,孩子本身就是一個生命,生命本身就是目的,他不是為任何目的而存在,這樣的思想,必須建立在理解、包含和尊重的文化中,否則容易因為社會組織的價值觀扭曲生命的本質,相對於近日炒得沸沸揚揚的制服問題,說真的,真的很無聊。
去脈絡化
國中一年級,那是三十年前的燥熱午後。
全班上英文課,老師在黑板憤憤疾書,突然間教室跑進一條狗。一位同學頑皮地將橡皮筋束在狗嘴上,小狗由於受到限制開始在教師奔跑亂竄,本來安靜的講堂,瞬間開始躁動。而老師習慣於黑板,仍然不為所動。這時小狗跑到我的身旁,我看到髒污的毛色帶著求救的眼神,我軟下心來俯身低頭想解開小狗的束縛,突然老師轉身嚴厲喝斥,當著全班同學的面,把我叫起來。我開口欲說明,卻反遭不知反省罵名,徒呼負負,頓時讓我心裡難受。時隔三十幾年,台灣仍然缺少理解這事情,甚至道聽塗說,尤其在山上這些日子,我常常莫名其妙的被誤解。終究原因,當然是教育的淺碟化造成。至淺碟化說穿了,現場的老師並不允許你去探究每一件事情,以致後來,每個人都只看表象,就妄加定論。例如:每年都有人幫我安排工作職務,前幾天一位外校主任問我:聽說你要去哪裡當校長?聽得我滿頭霧水?我搖頭說不可能,他信誓旦旦地跟我說,都已經確認了。這樣的果決,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戲碼上演。
而一個家庭、組織,甚至一個國家,去脈絡化其實是激化對立的源頭,尤其在學校,若是想建立自由與人文的學風,多點理解、尊重與包容,才能不斷的往前邁進,這樣學校文化的底蘊才會深厚。
然而在理解人事物時,需要更多的訊息。一個人通常受到出生與不同時空背景的影響,而有不同的特質。有如夫妻親人,有時認為應該沒關係時,開始忽略了某些細節,於是開始產生代溝或誤會。而組織的人有時是無法兼顧到每個層面,就如同一個過於忙碌的人,必定會忽略某些細節,這時多點理解與提醒,彼此之間才能有正向能量。
轉化的美學
然而組織的運作,是不是相互包含與理解就代表擺爛!當然不是。對於人的理解是出自於對個體的尊重,然而個體的運作影響到他人生活時,就會產生衝突,這時理解的背後,須找出一條可行的途徑出來,讓組織大多數的成員可以不斷豐厚生命、創造生命。
不驚不佈不畏
理解後,就可以轉化?當然不是。
當初學長失戀後,我試圖陪伴轉化他,然而一個人在處理內在問題時,必須涵蓋他的生活經驗與面對事情的心理樣態,也就是需要有足夠的生命能量,才能笑談轉化。知道是一回事,能夠大徹與大悟是另一回事。有時我們常可以看到,某某知名人物,竟然被詐騙集團騙了多少錢?因為他的生命經驗在某個層次,並沒有強大到可以處理心理這些轉折。要不然怎有蘇東坡『十年生死兩茫茫,不思量,自難忘』的愛緣不斷呢?
生命的碰觸
於是乎,我就開始有興趣每個人內在的生命層次。這生命層次關乎到一個人對於自己與他人生命的看待與態度。
昨日,鄭文堂導演嚴肅地跟我說,希望我能去讀藝術史研究所。因為只有藝術才能讓生命的美感與厚度增加。通常一個人會因為工作的性質而有不同的撞牆期,有時某些時空間下會有生命的孤獨感。這孤獨感是因為自己內在生命能量的不同,而需要有類似能量的人才能契合。這也解釋生命層次越高的人,越難找的到知音。而這種人通常需要有強大的轉化能力,否則高原期會很長。
於是,在生命轉化的前夕,我要在洪荒的自然裡看見生命的有情,帶著不同的修行,照見生命的不同可能,領會人生的捨得。